要不要畫上一對耳朵給他燒去，隨他用不用。
孟嬌嬌一邊往盆里填紙錢一邊胡思亂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又想趙崇霖這人脾氣大聽到了什么不樂意聽的又要生氣，與其聽了生氣還不如不聽。
這不，她就又聽見有人嘀咕她怎么不哭。
趙崇霖要是聽到的話定然要指著那人的鼻子罵，他向來見不得她哭的。
夜里，趙家眾人商議著要把趙崇霖的棺材送回高坪村老宅挨著老爺子下葬，陳海方詢問孟嬌嬌。
“崇霖媳婦，你覺得呢？”
“落葉歸根入土為安，送回去吧。”
孟嬌嬌心想，她要是不答應的話難道就不送回去嗎？
不葬進趙家族地，那她置辦的那些地用來干什么？給誰用？
“問她做什么，我老婆子還在，老二他兄弟都在，還有你這個舅舅做主，什么時候輪到她一個外姓人做我趙家的主了。”
陳氏狠狠白了孟嬌嬌一眼，每多看孟嬌嬌一眼她心中的厭煩就更深一分。
老二在的時候她還能看在老二的面上容忍一些，現在老二不在了她還憑什么忍？
“我也是外姓人，你也是外姓人，你我都別在這兒了。”
此時沒有外人陳海方說話也沒有那么多顧慮，何況他是真的覺得妹妹是失心瘋了，根本不可理喻。
但他的話明顯沒有讓陳氏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大哥你是他們的親舅舅，我是老二的親娘，這能一樣嗎？
孟氏嫁給老二這么多年，她除了用老二的銀錢享樂她還做什么了？
在趙家白吃白喝這么多年，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給老二留下，現在還克死了老二。”
這話一出口陳氏都愣了愣，不過立馬就更激動起來。
“對，就是她克的老二。
老二沒娶她時候好好的，當年干旱那么嚴重老二出去不僅沒死還找糧食回來給全家吃，老二的命最硬了。
就是因為娶了這個災星，才被她給克死的。”
陳氏已經認定了就是孟氏克的二兒子，再看孟氏就是看待殺子仇人。
“崇祥，送你娘回房去，我看她是真的瘋了。”
陳氏嚷嚷著她哪里說錯了，被兩個兒子請回房去。
“嬌嬌，你娘她現在腦子不清醒，你莫與她計較。
有舅舅在，舅舅不會讓她胡來。”
在場的不止他一個舅舅，還有崔明曜這個舅舅在。
“有陳大哥在我們自是放心，我們也理解親家嫂子現在的心情，自不會與她計較。”
他看著陳海方神情嚴肅認真地道：“我記得崇霖是早些年就被趙老哥哥分了家單立門戶的。
當然，崇霖他們兩口應該孝順長輩，這個絕對沒話說。
但是吧，既然是分了家就得把話說清楚，事情也得辦得明明白白。”
趙家這情況崔明曜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以前有趙崇霖鎮著也就罷了，如今趙崇霖不在了，陳氏那個偏心老婆子再加一個什么都想占一份的大嫂，他們還不得把嬌嬌給吃了。
崔明曜壓了身邊的外甥一把，有他這個當舅舅的在哪有他說話的份？
孟浩昌緊緊咬著牙關，姐姐才不是克星。
陳海方哪能聽不懂崔明曜話里的意思，當即就當著他們的面表示，“你們放心，當年崇霖他老子分家的文書在我我那里還有一份，族里也有。”
有他這句話崔明曜暫時放了心，他自然也要跟著去高坪村。
等趙崇祥兄弟倆再回來幾人便開始商議回去之后的情況安排，有長輩和大哥不用孟嬌嬌事事親為，況且他們安排的也都好她只在他們詢問的時候也說好就夠了。
等回到高坪村后有族人幫忙，事事都不用孟嬌嬌操心，她好像除了披麻戴孝跪在那兒，別的什么事都與她無關。
趙崇霖沒有子嗣，是由侄兒趙季文摔的盆。
在陳海方提出讓趙季文為趙崇霖摔盆的時候，族里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崇霖沒有子嗣，不如將季文過繼到崇霖名下。
“憑什么？我就季文一個兒子，憑什么給他。”
柳氏緊緊抱著兒子不敢松手，憤憤盯著說話的那人。
此時有人小聲提醒，“柳氏去年傷了身子，沒法生了。”
族人唏噓的同時又有族人提議，“不如從族里過繼一個孩子到崇霖名下，都是同宗同族這樣他也算有后了。”
當即就開始討論起來過繼哪一個孩子合適，甚至有人為此吵起來。
只有陳家舅娘注意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孟嬌嬌，她走過來問孟嬌嬌的意見。
“嬌嬌，你覺得呢？”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孟嬌嬌，好似突然想起來還有她這么一個人。
孟嬌嬌依舊是跪在靈堂前，抬頭看向滿院子的人，視線在他們每個人身上掃過。
“不用。”
她不想給別人養兒子，趙崇霖也不會同意她給別人養兒子。
族長站出來勸她，“崇霖媳婦啊，我們都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們也都不好受。
但崇霖這樣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如何下葬，又叫他如何能安生。
你和崇霖對我們全族的情分我們都記在心里，你盡管挑，不管你挑的哪個都行。
你認下，從此這個孩子就是你和崇霖的親兒子，日后也肯定會給你養老送終。”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更有向孟嬌嬌推薦起自己兒子的人。
孟嬌嬌沒看那人更沒看他們的兒子，手撐著棺材緩緩站起來。
她守著靈，無端地跪這些人作甚？
葛春桃搬來椅子，孔氏扶著她坐下。
孟嬌嬌端坐在棺材邊上看向眾人，“不用過繼，若是沒人摔盆我來摔。”
“這？這怎么行？”
“看看，看看，我就說她沒良心，她克死了老二不算還要老二死都死不安生，讓老二斷子絕孫。”
族人竊竊私語，陳氏拍著腿哭喊叫罵。
趙荷花比陳氏罵得更大聲，“當初我就說把我孫子給崇霖養，就是你個毒婦非不答應，不然崇霖也不會死不瞑目了。”
看著他們一個個的神態模樣，孟嬌嬌竟恍然覺得像是在看一場熱鬧的大戲。
“嫂嫂說不用就是不用，我二哥沒有兒子我給二哥摔盆。
我二哥在世的時候就不給別人養兒子，現在更不可能。”
一開始趙崇良覺得過繼一個也行，但再看這些人說的做的他還有什么不明白，不都是想趁機占便宜的么。
他兩步跨過來擋在嫂嫂面前，面對眾人。
“諸位都清楚我二哥的脾性，他若在天有靈也不會答應。
我二嫂沒兒子養老送終，日后我趙崇良的兒子給她養老送終。
現在，我給我哥摔盆。”
“沒有這樣的先例，哪有弟弟給哥哥摔盆的。
四兒，你別跟著胡鬧了。”
族長揮手要他走開，“這沒你說話的份兒。”
趙崇良梗著脖子不走，就在他又要說話的時候楊秋娥抬步走來，緊跟著數十人擋在孟嬌嬌身邊。
等族長往門口望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圍滿了人，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
有些人是在趙崇霖身邊見過，有些人是在府城趙家見過。
他想起來送趙崇霖回來的人確實很多，浩浩蕩蕩一大片比他們村的人都多。
此時趙崇祥站到族長面前，“就讓季文給老二摔盆，親侄子給二叔摔盆天經地義。”
族長還有再說什么被村長在邊上拉一把，村長轉頭詢問陳海方。
“崇霖他舅，你說，你說了算。”
陳海方點點頭也站起來，往外甥媳婦看去。
“崇霖媳婦，你說。”
“按大哥說的辦吧。”
隨著孟嬌嬌話落，陳氏不甘心地看著大兒子，再看族長，再看親大哥。
她不甘心，他們全族這么多人在這里，難道就怕她孟嬌嬌，憑什么任由她說了算。
“娘。”
柳氏適時拉住她，在她耳邊小聲提醒。
“娘，難道您想多個外人來分我們家的東西？”
柳氏都覺得老太婆是瘋魔了，就為了跟孟氏爭口氣連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都不清楚了。
陳氏是被孟嬌嬌氣得狠了，也確實是要跟孟嬌嬌爭一口氣，但她還不至于到真的糊涂。
被柳氏提醒后她再看滿院子的族人，只覺得他們個個青面獠牙面目猙獰。
“那，那就按老大說的辦吧。”
柳氏說得對，不能讓外人占便宜。
等老二下葬后他們自家人關起門來再說，到時候她就替老二休了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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