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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僵持不下

  “真想不到中原武林年輕一輩中除柳兄弟、唐阿富之外,竟還有如此高手!”

  密切關注著秦苦與陸庭湘的戰況,心潮澎湃的蘇禾連連發出感慨。與此同時,同為高手的他亦被二人的棋逢對手勾起“饞蟲”,不禁手癢難耐,總想親自下場與他們切磋一番,用自己的血影刀領教一下降龍劍、長空刀的威力。

  畢竟,越是高手越寂寞。身為“漠北第一快刀”的蘇禾,想找一位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暢快淋漓地大戰一場,儼然已變成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毫不避諱的說,此時的蘇禾對秦苦、陸庭湘除贊嘆與賞識之外,剩下的唯有羨慕,羨慕他們的勢均力敵,不分軒輊。

  柳尋衣對秦苦的武功并不陌生,也知道他在《歸海刀法》的參悟上小有成就,更知道他曾力挫秦天九、秦明的傲人戰績,因而見他今日施展出威力驚人的刀法并不感到驚詫。

  反倒是陸庭湘,今夜的表現著實令柳尋衣刮目相看。

  儼然,“武林第一君子”絕非沽名釣譽的紈绔子弟,他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也并非全部來自于祖上蒙蔭,他自己的天賦與努力同樣令人望塵莫及。

  陸庭湘對《降龍劍譜》的駕馭遠遠超過秦苦對《歸海刀法》的領悟,一招一式皆信手拈來,出手時更顯從容不迫。反觀秦苦,在交手的過程中難免出現一些倉促窘迫,甚至有時會出現瞬間的猶豫遲疑。

  雖是轉瞬之間,但在高手過招中卻足以改變雙方的攻守態勢。

  因此,當秦苦與陸庭湘戰至三百回合開外時,漸漸摸清秦苦“薄弱點”的陸庭湘變的愈發主動,攻勢也越來越大膽,甚至不惜放棄一些必要的防守。

  反之,面對陸庭湘狂風暴雨般的猛攻,秦苦不得不轉攻為守,形勢變的愈發被動。

  即便如此,二人依舊打的難舍難分,大體上仍是分庭抗禮的姿態。

  同為年輕一輩,誰也無法在體力和耐力上投機取巧,只能依仗真才實學和搏殺經驗。

  較于前者,將《降龍劍譜》融會貫通的陸庭湘,儼然比尚在摸索《歸海刀法》階段的秦苦更有底氣。但較于后者,浪跡江湖,流亡多年的秦苦毋庸置疑比養尊處優,身居高位的陸庭湘更具優勢。

  其實,無需等秦苦將《歸海刀法》練至大成,只需等上三五年,令其對“赤火上卷”、“玄水下卷”的參悟更進一步,僅憑今日的陸庭湘斷不是他的對手。

  但今天,二人只能平分秋色。哪怕陸庭湘抓住秦苦略有生疏的不足,在攻勢上稍占上風,但想在千合之內戰敗他依舊是癡人說夢。

  反之亦然,陸庭湘的武功比當初的秦天九、秦明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秦家當年只有“赤火上卷”,說穿了只有《歸海刀法》的一半,因此在內外兼修上存在先天缺陷,抵不過陰陽輔成的《降龍劍譜》亦是人之常情。

  想當初,蘇禾與秦天九爭奪“天下第一快刀”的歸屬,并以肉眼難辨的優勢略勝一籌。正因為速度上的細微差距,令秦天九終究敵不過蘇禾,被其死死壓制在下風。

  秦天九與蘇禾的差距,根源在于“赤火上卷”的先天不足,令其窮盡畢生也無法突破至強刀法的桎梏。

  秦天九與秦明互為伯仲,秦苦能力挫二人卻無法戰敗陸庭湘,由此足見陸庭湘的武功絕對高出秦天九與秦明一線,甚至更多。

  此一節,令后知后覺的柳尋衣大感意外。

  儼然,今日的陸庭湘再也不是當年那位“趕鴨子上架”的弱質少主,在各門各派的掌門人中也再不是落人一籌的晚生后輩。

  他在陸家家主的位子上隱忍多年,一直對外示弱,對內謙卑,以至眾梟雄從未將其真正放在眼中。

  實則,這正是陸庭湘韜光養晦的高明之處。不急不躁、無聲無息,卻以驚人的速度突飛猛進,暗中崛起。

  若非洛天瑾暴斃,打破中原武林的平衡與格局,相信陸庭湘至今仍會隱鱗戢翼,深藏不露。

  不過,也可以借此說明,龍象榜的排名確實是慧眼如炬,明見萬里。

  “他……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秦苦嗎?”秦大愣愣地望著針鋒相對的戰局,不住地喃喃自語,“還是那個貪財好色,恣情縱欲的敗家子嗎?”

  “河西秦氏成也秦苦,敗也秦苦。”秦三感慨道,“只有他,才能帶領秦家重回巔峰。否則,縱使我們三兄弟再如何嘔心瀝血,也無法改變秦家江河日下的敗局。”

  “是啊!”秦大呢喃道,“原本我們秦家這一代應該繁盛昌榮,可惜九叔與先家主……無論如何,秦氏都不該敗在我們手中。”

  “秦家雖然失去兩位高手坐鎮,卻換回一位更年輕、更厲害、更具天賦的狠角色。”秦三安慰道,“大哥,我們兄弟本是無憂無慮,豪放不羈的武夫,而今卻被逼成精于算計,謹小慎微的‘師爺’,實在是……渾身不自在。更何況,我們根本不是運籌帷幄的那塊料,再算計又如何算的過金復羽、陸庭湘那些老狐貍?”

  “雖是更年輕、更厲害,卻也更放蕩、更昏庸!”鼻青臉腫,滿身血污的秦二在兩名弟子地攙扶下艱難開口,“目無尊長,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下狠手,這樣的白眼狼……真的有資格統領秦家嗎?”

  秦大憂心忡忡:“他為保住柳尋衣,不惜與陸庭湘拼命,今夜無論是成是敗,恐怕日后都無法向天下英雄交代。唉!”

  “大哥……”

  忽然,秦三壓低聲音,目光不善地朝一心觀戰的柳尋衣偷偷瞄去,試探道:“為免鑄成大錯,不如我們趁柳尋衣不備,先……”說罷,秦三用手在脖子上輕輕一劃,意思不言而喻。

  “這……”秦大一驚,隨之心生猶豫。

  “他被人五花大綁著,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秦三慫恿道,“柳尋衣不死,秦苦永遠不會醒悟。索性我們先斬后奏,秦苦固然生氣,但他并不愚笨,知道孰輕孰重,斷不會再為一個死人置秦家上下于水深火熱。如何?”

  “我同意!”秦二插話道,“趁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苦與陸庭湘身上,我們出其不意,定能將柳尋衣一擊斃命。”

  “這……”

  “我去!”秦三似乎猜出秦大的擔憂,故而主動請纓,“為大局著想,縱使秦苦日后殺我泄憤,我也無怨無悔。”

  “那……好吧!”秦大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三弟小心!”

  “大哥放心!”

  得到秦大的允許,秦三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嗜血獰笑。緊接著,他緩緩退到人群之后,一雙虎目死死盯著毫無防備的柳尋衣,一邊挪步朝他靠近,一邊伸手摸向刀柄。

  當秦三混入陸家弟子的隊伍中時,陸遙率先發現蹊蹺,本欲出劍阻攔,卻見秦三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柳尋衣,再看他殺氣騰騰,蓄勢待發的緊張模樣,陸遙稍作思量,登時領會秦三的意圖,抽出三分之一的劍又被他悄悄插回鞘中。

  如果柳尋衣死在秦三手里,對陸家而言也不算一件壞事。

  心念及此,陸遙非但不再阻攔秦三,反而不動聲色地示意陸家弟子為其讓路,方便他以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逼近柳尋衣。

  由于客棧內的燭臺大都被陸庭湘和秦苦的余威殃及,故而大堂內十分昏暗,人影憧憧間更是一片漆黑,為秦三的偷襲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不知不覺,秦三距柳尋衣已不足三步之遙。

  此刻,他已將烈陽刀完全抽出,悄無聲息地緊緊攥在手中,刀鋒在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中慢慢穿行。

  “呼!”

  聚精會神的秦三深吸一口氣,趁秦苦與陸庭湘交戰正酣,眼神驟然一狠,抬腳向前的同時,右手將烈陽刀狠狠刺向柳尋衣的后心要害。

  “砰!”

  千鈞一發之際,客棧緊閉的大門陡然被人蠻力撞開,兩扇木門瞬間掙脫門框,呼嘯著飛入大堂,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靠近大門的秦家弟子紛紛驚呼閃躲。

  “咦?”

  “嗤!”

  正是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擾,令悉心觀戰的柳尋衣下意識地側身眺望。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柄鋒利無比的鋼刀緊貼著他的后背一閃而過,在割斷麻繩的同時,亦在柳尋衣的背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萬幸只是皮外傷。

  “嘶!”

  一陣涼意瞬間襲來,柳尋衣出于本能沖天而起,不知麻繩已松的他下意識地甩出一記鞭腿,勢大力沉的一腳凌空抽在秦三臉上,登時將猝不及防的秦三踢飛數丈。

  “柳大人小心,有人偷襲!”

  幡然醒悟的馮天霸猛然發出一聲暴喝,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令氣氛凝重的蔚州客棧瞬間沸騰起來。

  一片混亂之中,滿心憤懣的蘇禾率先飛至柳尋衣身旁,不由分說地將幾名陸家弟子打翻在地,從而拽著柳尋衣飛上二樓。

  “怎么回事?”

  一連串變故令陸庭湘和秦苦皆無心戀戰,二人刀劍相撞,一觸即分,各自飛落在陸、秦兩家弟子之中。

  “是秦家的人搗鬼,他們想劫走柳尋衣!”

  “放屁!明明是你們看守不嚴,讓柳尋衣自己跑了!”

  一時間,陸、秦雙方弟子相互攻訐,氣氛瞬間變的劍拔弩張,眾人紛紛抽出刀劍,不斷地彼此叫囂,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這些漢人果然只會內訌,難怪連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

  伴隨著一陣陰戾而輕蔑的冷笑,上百名蒙古軍士,一手拄著火把、一手拎著彎刀,迅捷而有序地涌入蔚州客棧,眨眼將眾人團團圍住,并將昏暗的大堂照的亮如白晝。

  “這些人是……”

  “蘇禾,我沒有遲到吧?”

  未等不知所措的眾人交頭接耳地探清緣由,冷笑聲再度響起。緊接著,一道削瘦的人影緩緩步入客棧,緊隨其后的是一個體型龐大,面目猙獰的恐怖“怪物”。

  柳尋衣一眼辨出來人,那似人非人的龐大怪物乃是力大無窮,令其心有余悸的啞坤。

  至于啞坤身前的削瘦男子,不必多問,正是與啞坤形影不離,蒙古人稱“瘋子”的漠北二十四城第一高手,龍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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