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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六章:受制于人(六)

  “這……”

  云追月的大膽計劃不僅令顏無極心頭一稟,亦令龍羽、胡震幾人暗吃一驚。

  “恕我粗人說粗話,云圣主欲以假意投誠的方法謀殺柳尋衣。此計聽上去或是一招險棋,但依我之見……卻有些不切實際。”胡震眉頭深鎖,語氣頗有遲疑,“且不論柳尋衣武功高強,身邊又有眾多高手圍繞。單論其戒心……恐非一般人可以輕易蒙蔽。殊知,當初他就是利用這樣的方法騙取洛天瑾的信任,并且成功將洛天瑾置于死地。因此,柳尋衣對于自己的慣用伎倆一定了若指掌,對于籠絡在身邊的人也一定慎之又慎。血淋淋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他豈會讓自己重蹈洛天瑾的覆轍。”

  “言之有理!”顏無極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若能博取柳尋衣的信任,讓他對你毫無戒心……柳尋衣即使武功再高,身邊高手再多,云圣主也能找到機會將其置于死地。因此,殺他這一步……并不是成敗的關鍵。關鍵在于第一步,如何接近柳尋衣?又如何成為‘新派勢力’的核心人物?以及最重要的……如何令他對你全無戒心?”

  “據我所知,柳尋衣對云圣主非但沒有好感,反而諸多成見。”龍羽不陰不陽地插話,“昔日,賢王府與龍象山的打打殺殺姑且不提,柳尋衣與你們結下的恩恩怨怨暫且不論。只說他老子洛天瑾和他妹妹云劍萍,前者之死與你有莫大關聯,后者更因你而兄妹分離。再加上你和蕭芷柔的一筆筆陳年舊賬……亂七八糟算在一起,柳尋衣不殺你已是格外開恩,又豈會與你志同道合?即使你在‘鋤奸大會’上幫過他,即使騰三石、蕭芷柔、云劍萍輪番替你求情,你認為柳尋衣原諒你的機會有多大?就算柳尋衣念在蕭芷柔、騰三石的情面上勉為其難地留下你,云圣主又有多少把握能夠博取他的信任?”

  龍羽此言一出,云追月的眼中精光涌現,司無道、唐軒、無名、邵元慶的臉上更是變顏變色。

  見狀,為避免龍羽的直言不諱被云追月誤會成“挑釁”或者“冒犯”,老奸巨猾的顏無極趁雙方“火候未到”主動接過話鋒,并以柔和的語氣、委婉的措辭重新表達自己和龍羽的立場:“其實,感情用事一向是江湖中人的大忌。更何況,除令嬡云劍萍之外,柳尋衣、騰三石、蕭芷柔都是久經風浪,城府極深的‘老手’,這些人一般不會動情,更不會感情用事。至少……在云圣主的事情上,我料他們不會輕易動情。”

  言至于此,顏無極眼珠一轉,別有深意地補充:“顏某絕不是質疑云圣主對蕭芷柔和騰三石的感情。只是有些擔心……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更何況,云圣主身為龍象山圣主,一向俾睨天下,傲視群雄,根本不屑做卑躬屈膝之徒,阿諛諂媚之輩。因此,倘若你突然轉性,貿然向柳尋衣‘示好’……恐怕非但不能得到他的信任,反而會令他愈發懷疑。”

  胡震沉吟道:“冷靜地想一想,云圣主最有可能的結局既不是與柳尋衣反目成仇,也不是與他化敵為友。而是由于騰三石、蕭芷柔、云劍萍的緣故與他若即若離,終究被他隔于‘親信’之外,甚至……被他一腳踢開。”

  見顏無極、龍羽、胡震疑心重重,云追月的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說道:“此一節諸位可以放心。云某有十足的把握,柳尋衣絕不敢將我一腳踢開。至少……短時間內不敢和我劃清界限。”

  “為何?”

  “因為一個人。”

  “誰?”

  “金復羽。”

  “這……”一臉茫然的顏無極與龍羽、胡震相視一眼,費解道,“什么意思?為什么是金復羽?”

  “因為金復羽是清風死后,柳尋衣在中原武林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塊絆腳石。”云追月耐心解釋,“其實,早在‘鋤奸大會’開始前我們已有預料。此戰無論誰勝誰敗,活下來的人必將面對來自金復羽的巨大威脅。畢竟,金復羽的雄心壯志天下皆知,一統江湖又是他功成名就的必經之路。因此,無論是誰掌控武林大權,只要金復羽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得安寧。世人以為武林盟主是江湖至尊,其實是誰坐誰倒霉的‘三煞位’。究其根源,正是因為中原武林有太多像金復羽這般野心勃勃且實力不俗的人躲在暗處虎視眈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跳出來狠咬你一口。洛天瑾和清風當道之時,無不對金復羽千般小心,萬般提防。如今柳尋衣當道,局勢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明白了!”顏無極恍然大悟,“只要金復羽不死,云圣主就不是柳尋衣最大的麻煩。縱使柳尋衣不肯接受你,騰三石和蕭芷柔出于利弊考量也會說服他留下你。他們不怕你負氣出走,只怕你因一時氣憤而投奔金復羽,搖身一變成為他們的勁敵。”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云追月狡黠道,“柳尋衣的身邊派系眾多,并非鐵板一塊。遠的不提,只說我義父與謝玄……就不是一個心思。因此,他們留下我也有利于壓制以謝玄為首的賢王府勢力,避免柳尋衣淪為任人擺布的傀儡。”

  “原來如此。”

  “金復羽不僅僅是柳尋衣的阻礙,也是大汗一統天下的阻礙。因此,我打算慫恿柳尋衣向金復羽開戰,借助少秦王的力量除掉他,為云某日后接管中原武林掃清障礙。”云追月的眼神忽明忽暗,一邊悉心思忖一邊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出,“與此同時,我也能在對付金復羽的過程中向柳尋衣表達自己的‘誠意’。替他出謀劃策、幫他沖鋒陷陣,盡一切可能讓柳尋衣相信我對他絕無惡意。如此一來,云某必能順利融入‘新派勢力’的核心并漸漸掌控實權……”

  “等一下!”顏無極心念一轉,連忙打斷振振有詞的云追月,“剛剛你說柳尋衣身邊派系眾多……是什么意思?”

  “柳尋衣身邊的人看似親密無間,實則各懷鬼胎。”云追月蔑笑道,“其一是以謝玄為首的賢王府、三義幫的勢力。其二是以蕭芷柔為首的絕情谷、湘西騰族和龍象山的勢力。其三是以洵溱為首的西律武宗的勢力。其四是柳尋衣昔日結交的一些朋友,諸如河西秦氏的家主秦苦。四方派系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他們彼此支持又彼此提防,相互幫襯又相互利用。清風在時,他們為救柳尋衣尚可一致對外。眼下清風已死,他們之間的矛盾已呼之欲出。倘若柳尋衣不能平衡各方關系,相信用不了多久……這艘“大船”就會分崩離析。”

  “如此說來,這么多財雄勢大的門派、這么多居心叵測的梟雄之所以能夠摒棄前嫌,和睦相處……全仗柳尋衣從中制衡?”胡震一臉詫異,“這小子竟有這么大的能耐?可以讓這么多叱咤風云的人物圍著他轉?”

  “所以我家圣主才說‘連柳尋衣自己都不清楚今時今日的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唐軒幽幽地說道,“與其說萬中無一的柳尋衣在機緣巧合之下改變江湖格局,倒不如說機緣巧合的江湖格局造就出萬中無一的柳尋衣。如果他不是洛天瑾和蕭芷柔的私生子,相信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造化。”

  “反過來想,任何人是洛天瑾和蕭芷柔的私生子,管他‘柳尋一’、‘柳尋二’、‘柳尋三’……注定都會有這樣一場奇遇。”裘猙戲謔道,“與其說他有本事,不如說他會投胎……”

  “此言差矣!”顏無極一本正經地搖頭反駁,“柳尋衣的出身固然重要,但他自身的天賦、意志、勤奮與毅力同樣重要。如果換成第二個人,也許年幼時便已經受不住現實的摧殘而早早夭折,縱使長大成人……也未必能向柳尋衣這般堅韌不拔,屢遭劫難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因此,他的出身也許是一場偶然,但他能在血雨腥風的江湖中脫穎而出卻是一種必然。”

  “顏嶺主不愧是大汗最賞識的豪杰,果然慧眼如炬。”云追月贊許道,“實不相瞞,云某默默關注柳尋衣已有二十余載,眼睜睜地看著他從嗷嗷待哺的嬰孩長成獨當一面的才俊。此子的勤奮刻苦、剛毅堅忍、膽識氣魄、品行武功皆遠勝同齡,實乃荊山之玉,可造之材。雖然云某對洛天瑾恨之入骨,亦惡其余胥,卻不得不承認……柳尋衣在我見過的晚生后輩中當數翹楚。顏嶺主所言不錯,他能有今天……也可以算是一種必然。”

  云追月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司無道、唐軒、邵元慶、無名無不大吃一驚,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怪異莫名。

  一直心心念念恨不能將洛天瑾碎尸萬段,挫骨揚灰的云追月,竟對仇人的兒子做出如此卓絕的評價,豈能不令人驚奇?

  “只憑云圣主剛剛這番話,你能率領偏安一隅的龍象山縱橫中原武林而勢不可擋……顏某一點也不奇怪。”

  聽到顏無極對自己的稱贊,云追月淡然一笑,諱莫如深地說道:“就憑顏嶺主可以正視柳尋衣的成就,不像其他人那般‘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執掌的赤風嶺能夠常年占據‘塞北三大教派’之首,云某……同樣不感到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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