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
被捕三人絕望之余，隨即也主動公布了南加府和華府教唆之事。
經過這么一鬧，多了不敢說，至少十年之內，柳塵都有絕對的自信，能夠一直屹立在道德高地而不倒了！
哪怕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即便證據甩在臉上，估計都不會再有人相信！
“聽說南加府和華府回來的那些所謂的皇室子弟，最近在汴梁可是相當的囂張，還常常以外邦皇儲的身份自居。”
夜里，伺候完柳塵用膳的蘇十娘，忽然開口說道。
“哦？”柳塵聽后不禁有些意外。
要知道，蘇十娘性格孤僻，平時也少言寡語，幾乎很少在柳塵這邊談論外面的事。
能讓她主動提出來，看來對方肯定不止是囂張那么簡單了。
蘇十娘解釋道：“前幾天，去糕點鋪盤賬的人生病請假，正好我路過財務司，就被叫去頂替了半天。”
“結果盤賬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些人駕著豪車招搖過市，中間還不小心撞到了人。”
柳塵聽后不禁問道：“鬧出人命了？”
蘇十娘搖頭說道：“那倒沒有，只是擦傷罷了，而且他們賠償的也很干脆，直接扔了兩錠黃金。”
柳塵不解道：“那不是很好嗎？兩錠黃金，補償擦傷，怎么的也夠了吧。”
一錠黃金十兩重，等于一百貫，也就是十萬鈔，兩錠就是二十萬鈔，賠一個擦傷的話，綽綽有余。
“如果只是這樣，確實很好，但不好的是，后面他還補了一句，他爹是南加府的皇帝，他是外邦儲君，別說只是擦傷，就算撞死人也賠得起。”
蘇十娘回答道。
“有這事兒？”柳塵眉頭微皺，接著忍不住問道：“這些人現在住在哪里？”
“他們花重金在汴梁城最繁華的街區買了幾處房產，暫時就住在那邊。”蘇十娘答道。
“這么有錢嗎？”柳塵有些意外的問道。
雖然新宋子民都有房屋可分，而且給了以后就是他們自己的東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處置。
比如有些因為各種原因需要遷走的，就會選擇將房屋售出，最后也只用繳納個人商稅即可。
當然了，為了防止炒行市，朝廷也有規定，不管多有錢，不管權利多大，每戶也都只能有一處不可擅自分割的居住用房產。
至于商用的大樓或者廠區，則永久屬于朝廷，不存在產權。
商戶要想使用，只能從朝廷這邊租借，但不允許私下轉租，且每次最高租用年限不能超過三十年。
反正就是最大限度的防止囤積地產，以免人為抬高地價，使其演變成普通子民的負擔。
但即便如此，類似汴梁這種非常繁華的都城，房產依舊是非常炙手可熱的東西。
比如最繁華的地段，即便是最小的四合院，那也得是萬貫起步，至少千萬鈔。
而像蘇十娘所說，那些囂張跋扈的家伙們，肯定也不會選最小的府宅，并且最重要的是，似乎還不止一處房產。
也就是說，僅花費在房產一項上的錢，就至少數十萬貫！
這讓柳塵不禁疑惑，這些人的錢是從哪來的！
許是看出了柳塵的疑惑，蘇十娘隨即解釋道：“他們一開始并沒有現金，但他們有黃金。”
“據說南加府和華府都有各自的金礦，雖然屬于新宋的產業全被搗毀，且收回了所有庫存資產，但天然形成的固定礦脈仍在。”
“兩府如今沒辦法使用新宋貨幣，所以就繼續開采黃金，并恢復了比較原始的黃金結算法。”
“而這些人在引渡欽犯來到祖庭的時候，就攜帶了大量的黃金。”
聞聽此言，柳塵不禁一臉玩味的笑了起來，“這倒有點意思了。”
“怎么講？”蘇十娘不解問道。
柳塵回答道：“你剛才也說了，兩府的資產已經被盡數剿回，就算有些被藏起來，應該也不會剩下太多。”
“尤其是黃金這個東西，提煉起來有一定難度，他們一次帶來這么多，按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蘇十娘聽后沉思片刻，接著就仿佛明白了似的，說道：“莊主的意思是說，這些黃金應該是兩府所有子民開采的存貨，被他們給挪用了？”
柳塵點點頭，說道：“沒錯，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之前我聽前線稟報過，兩府新登基的皇帝，為了號召子民共度時艱，從一開始就要求子民，把黃金這類硬通貨，上交給他們的朝廷集中管理。”
“然后鑄成貨幣發放給個人，以取代被作廢的紙鈔。”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黃金根本沒用來鑄幣，而是全都被兩府的府主給私吞了。”
蘇十娘疑惑道：“可問題是，他們囤積黃金做什么？”
柳塵笑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留退路了，別忘了，黃金這個東西，可是新宋確定的硬性貨幣。”
“即便哪天紙鈔作廢或者出現動蕩，黃金也能代替紙鈔繼續流通。”
“而那兩個新登基的所謂皇帝，心里其實也比誰都清楚，照眼下的形勢來看，兩府獨立絕對長遠不了。”
“所以，只要把黃金據為己有，還怕買通不了一些新宋的貪財官吏，然后隱姓埋名，偷渡到新宋來嗎？”
蘇十娘聽后表情逐漸難看，“他們都不管自己子民的死活嗎？”
柳塵笑了，“這還用說嗎？但凡有所顧忌，他們也不會讓自己子嗣，帶著原本屬于所有人的黃金來新宋了。”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囂張跋扈的所謂皇儲們，應該已經開始借這個機會，用黃金籠絡官員，為他們的父母鋪路了。”
蘇十娘詫異的說道：“應該不會有官吏敢接這些黃金吧。”
柳塵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從桌邊的奏章里翻出一疊，然后推到了蘇十娘的面前。
“這是……”蘇十娘面露不解。
柳塵淡淡一笑，說道：“這些，是近幾日朝廷官員遞上來，請求寬赦兩府的奏章，以前雖然也有，但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一封。”
“可最近，一天就能見到好幾封，他們明知道我很反感兩府，卻還要這么做，難道不反常嗎？”
“所以，你說朝廷的官吏不敢接那些黃金，那只能證明你太不了解人性，不接，絕對不是他們不敢，而是因為給的利益不夠多。”
“一旦利益夠了，這些官吏，還有不敢干的事兒嗎？”
……